文/高志明 古良琴 揚州市職業大學
曾國藩為官、為政的思想非常豐富,而且有獨到的行政管理經驗,奉“禮教”、守“忠誠”、持“恕道”,是他從政通達、事業輝煌之基礎。曾國藩在政治上能團結不同利益群體,軍事上能號召和動員一大批封建士大夫與部分農民階層,一舉平定轟轟烈烈的太平天國運動,充分體現了其領導智慧與斗爭藝術。從企業組織管理的頂層設計,以及企業高管團隊自我修養層面學習、借鑒曾國藩的為政思想,具有重大現實意義和深遠歷史意義。
誠,曾國藩的為政之要
“誠”是曾國藩為政之要。曾國藩在實際政治生活中,強調“誠”,而且在“誠”字前面加一“血”字,叫“血誠”,即“誠”出自內心,精誠至極。曾國藩所說的“誠”,不單指語義學上的“誠實”,而且還是一個哲學范疇和政治術語。哲學范疇在此不敘,單說政治術語。他引用程顥的“誠便是忠信”的話說:“君子之道,莫大乎以忠誠為天下倡。”在《湘鄉昭忠祠記》中,曾國藩極力歌頌了戰爭中死去的人,稱之為“忠烈”。曾國藩把“誠”“忠”結合,在他看來,“誠”就是忠于君、忠于長官、信于朋友。
曾國藩的政治活動,可以充分闡釋“誠”的政治內涵。咸豐初年,初登皇位的皇上下詔求言,大有一番有所作為的樣子。大臣們紛紛上書直陳時弊,奏章不下數百件,但大多被束之高閣。曾國藩面對這種情況頗為憤懣地說:“書生之血誠,徒以供胥吏唾棄之具!”這里,“書生之血誠”與“臣下之忠心”完全是同義詞。咸豐三年正月,曾國藩給湖南鄉紳的公開信中說:“自度才能淺薄,不足謀事,唯有‘不要錢、不怕死’六字時時自矢,以質鬼神,以對父君。”“不要錢、不怕死”是曾國藩“血誠”理念的重要內容,他多次在向朝廷的請罪折中說:“仍當竭盡血誠,一力經理”。曾國藩一生就是秉著“血誠”來為朝廷效命的。咸豐十年,他感慨地說:“天下滔滔,禍亂未已;吏治人心,毫無更改;軍政戰事,日崇虛偽。非得二三君子,倡之以樸誠,導之以廉恥,則江河日下,不知所屆。”“精誠所至,金石亦開,鬼神亦避。”
曾國藩要求自己“須有一‘誠’字,以之立本立志”,也要求下屬以此立本立志。他說:“帶勇之人,第一要才堪治民,第二要不怕死,第三要不急急名利,第四要耐受辛苦。”“大抵有忠義血性,則四者相從以俱至;無忠義血性,則貌似四者,終不可恃。”“誠”是曾國藩治軍、理政的重要原則,他以此團結一批封建文人,平定了太平天國運動,實現了他的政治理想。
曾國藩崇尚拙誠,在政治上他討厭狡詐的人,特別憎恨欺上瞞下、陽奉陰違、見風使舵的人,為此處理和逐出府衙中不少這樣的仆從。曾國藩把“誠”作為政之要,并用來指導其為官為政的實踐。在他看來,“待人以誠”應該是所有為官為將者的一項基本品德。予人以誠,則人也可能待己以誠,這就叫做“以誠換誠”。曾國藩在政治中主張不待人以權術,不恃盛氣、夾私見,他對諸弟說:“管子云:斗滿則人概之,人滿則天概之。余謂天之概無形,仍假手人以概之。待他人來概而后悔之,則已晚矣!”
恕,曾國藩的為政之基
曾國藩把“恕”作為為政之基。何謂“恕”?曾國藩說:“《中庸》之十三章,《論語》之告子貢、告仲弓,皆以‘恕’字為開宗要義。”他認為“恕”就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論語.顏淵》); “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論語.雍也》)。曾國藩承襲傳統倫理思想,在《書誡仲弟六則》中,以“恕”字自惕時說:“圣門好言仁。仁即恕也。曰富,曰貴,曰成,曰榮,曰譽,曰順,此數者,我之所喜,人亦皆喜之。曰貧,曰賤,曰敗,曰辱,曰毀,曰逆,此數者,我之所惡,人亦皆惡之。”后一句,《中庸》后來借孔子的話說:“君子之四道,丘未能一焉:所求乎子,以事兄,未能也;所求乎朋友,先施之,未能也。”也就是說,己之所欲,先施于人。對此,曾國藩說:“我要步步站得穩,須知他人也要站得穩,所謂立也。我要處處行得通,須知他人也要行得通,所謂達也。”
“恕”從什么地方下手呢?孔子說:“能近取譬”,即“推己及人、將心比心”。曾國藩稱為“能設身以處地”。他認為設身處地,可以“于見得他人不是、極恕之際”,“意氣頓平”。“意氣、意見,亦惟強恕者足以平之。”這是從消極的方面說的。從積極的方面說,設身處地可以產生如孟子所說的“惻隱之心”“羞惡之心”“辭讓之心”“是非之心”,推而廣之,可以事父母、保疆土。所以曾國藩說:“恕則不避于私。”“恕”是求仁的捷徑。“恕”是道德修養,把它移到政治中,它的內涵和作用就遠不止于此。曾國藩說的“恕”是“立德之基”,又是“臨時應事之道”。他說:“圣門教人,不外‘敬、恕’二字,天德王道,徹始徹終,性功事功,俱可包括。”
曾國藩把“恕”用于為官為政,建立了“克己之學”。他說:“今日我處順境,預想他日也有處逆境之時;今日我以盛氣凌人,預想他日人亦以盛氣凌我之身,或凌我之子孫。常以‘恕’字自惕,常留余地處人,則荊棘少矣!”“極盛之時,每虞磋跌,弟當格外小心。”“當于極盛之時預作衰時設想,當盛時百事平順之際,預為衰時百事拂逆地步。”
“恕”而“常有余地”是曾國藩為政、治軍的一條重要原則。在湘軍攻克金陵前,他告誡曾國荃說:“老氏所謂‘不敢為天下先’者,即不敢居第一等大名之意。”這種“不占功名”的思想,以及以后的裁軍、隱退,都是“常留余地”的具體化。對屬下告誡說:“務宜敬以持躬,恕以待人。敬則小心翼翼,事無巨細皆不敢忽;恕則凡事留有余地以處人,功不獨居,過不推諉。常常記此二字,則常履大任,福祚無量矣。”對家人告誡說:“吾家方豐盈之際,不待天之來概,人之來概,吾與諸弟當設法先自概之。”自概,就是自我節制,就是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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