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佛大學演講有感
文/牛根生 蒙牛集團董事長
2008年3月9日,我受邀在哈佛大學就企業社會責任發表演講。據有關媒體的同志講,我是“中國歷史上第一個受邀在國際上講企業社會責任的企業家”。緣何?原因大概有三: 第一,中國有企業(現代意義的企業)的歷史太短;第二,中國講企業社會責任的歷史也不長;第三,國際舞臺上某一領域話語權的過渡標志著該國在這一領域的崛起——中國企業社會責任開始在國際舞臺上崛起了!
在哈佛演講后,我有三個方面的感想。
第一個感想:“財富權”往往決定“話語權”。
馬克思曾說,資本主義在它不到100年的時間里所創造的生產力,比過去所有時代所創造的生產力總和還要多還要大。
看了這句話,由不得要問:中國生產力創造的黃金時代是落在哪個區間了呢?它與我們的國際話語權究竟是一種什么關系?
國際上的發言權,在某種程度上是取決于財富、取決于生產力水平的。人類歷史再往前推516年,在“西半球不知道東半球,東半球不知道西半球”的那個漫長時代,古中國曾經擁有過世界上最強大的物質財富與精神財富,但由于時代所限,祖先們沒怎么在國際上發出過聲音。
接下來的“屈辱近代史”大家都了解了,列強瓜分中國,“八國聯軍”所在的每一地方,都用中國人的血汗錢墊高了自己的“腳跟”——最早的掠奪者大英帝國自不必說,法、德、俄、意、美也不必說,就連此前追隨中國幾千年的日本小兄弟也“回刀屠師”,用大清帝國的巨額賠款充實了百年維新的底子。
從這個意義上追本溯源,我們甚至可以說:發達國家的“長城”是用發展中國家的“磚頭”砌成的!再說得委婉一點:發達國家的“長城”中有我們發展中國家的“磚頭”。
那時,被人一只腳踩住左肩、另一只腳踩住右肩的殖民地、半殖民地國家,只能切膚痛感一個真理:“落后就要挨打!”“弱國無外交!”
新中國改革開放30年,是財富創造最快的時期。套用馬克思的句式,我們可以說:中國在最近30年所創造的生產力,比它過去300年所創造的生產力總和還要多還要大——這,正是我們今天獲得話語權的源泉所在。
把生產力搞上去,是我們贏得國際“話權語”最為根本的路徑!
第二個感想:遠離戰爭,也要拒絕“斗爭”。
美國的崛起,與一戰、二戰都未在其本土上“腥風血雨”是有關聯的。
哈佛大學的傳奇,從源頭上講,也可以說是哈佛先生所捐財富催生出的燦爛奇葩。據介紹,哈佛大學的畢業生中,共有六位曾當選過美國總統,他們是約翰·亞當斯(美國第二任總統)、約翰·昆西·亞當斯、拉瑟福德·海斯、西奧多·羅斯福、富蘭克林·羅斯福(連任四屆)和約翰·肯尼迪;哈佛大學的教授團中,總共產生了34名諾貝爾獎得主。物質決定意識,意識反作用于物質——經濟與文化就是這樣循環漸進的。
不管是被迫,還是主動,當我們“與別人較勁”的時候,收獲的是“零和游戲”;當我們“與自己較勁”的時候,你贏我贏,沒有輸家。
20世紀的中國,我把前半葉看作“負數”,后半葉看作“正數”。為啥?戰爭,人死物傷,減法;和平,國泰民安,加法。
最近60年,我把前30年看作“虛數”,后30年看作“實數”。為啥?前30年有“斗爭”,“與天斗,與地斗,與人斗,其樂無窮”,外斗修帝主義,內斗地富反壞,直斗得天昏天暗,是非難辨,人身不保,生產力的創造自然也就退居“二線”了。后30年雖有競爭,卻沒“斗爭”,所以,人的主觀能動性得到空前解放,我們成為全世界最為耀眼的一個“增長極”!
下一個30年,“競爭”與“合作”的關系怎么處理?“和諧”怕是硬道理。
第三個感想:“一窮二白”與“后來居上”。
在哈佛大學接受提問的時候,話里有話,終于作出這樣一個回答:先富有先富的累贅,后富有后富的便利——西方人過去已經購買過的東西,像房子和房子里的貴重物品,他現在就不需要購買了;而我們中國許多人過去沒買過這些東西,所以購買力就旺盛。
毛澤東說過,一窮二白也有一窮二白的好處,可以畫最新最美的圖畫。
這里的確有一比:改革開放30年,這當中許多人曾有個“鐵飯碗”,這是優勢,似乎不用為未來發愁;但也是劣勢,反而捆住了自己的手腳。而另一些連飯碗也沒有的人,只好“自己給自己造飯碗”,于是,這些人成為中國最早的萬元戶、百萬富翁乃至杰出企業家。
西方人富了,富有富的副作用,食利階層逐步擴大,許多人是在“用錢掙錢”,那種為工作“殫精竭慮,廢寢忘食”的“原始圖景”在他們的生活中漸行漸遠。但我們沒有錢,我們還得艱苦創業,我們還得把自己的腦力和體力挖掘到最大化,“別人睡覺的時候,我們得走著”——而這,正是我們可以后來居上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