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譽為中華第一高樓的金茂大廈,是上海的一座標志性建筑,與著名的外灘風景區隔江相望。在這座身高420.5米、總共88層的大廈里,進駐的都是如通用汽車、大眾汽車、IBM、星巴克等世界一流的企業。
可以說,世界500強的精英齊聚金茂,在他們每天上下班期間,還有一個特殊的團隊會陪伴左右,但這個團隊的核心不是人,而是幾條狗。
養警犬掘到第一桶金
這些狗叫做“搜爆犬”,顧名思義,是專門負責搜索爆炸物的工作犬。它們和訓練員一起,每天都在金茂大廈的車庫和周邊進行巡邏。
工作犬和訓練員都來自同一家公司——上海佳良犬業有限公司,公司的董事長叫王家梁。“我非常喜歡狗,我所有的財富都是通過狗賺來的,”王家梁快人快語,毫不掩飾對狗的深厚感情。
五十多歲的王家梁是上海人,他之所以做起狗生意,與當時的大環境有關,上世紀八十年代初,市場上對報警器的需求非常大。
平時喜歡玩狗的王家梁想到,報警器的功能是警示危險,而狗也具備這方面的能力,并且狗相對于報警器有更強的靈活性和機動性,廣闊的市場前景好像已經擺在王家梁面前。
王家梁立即向家人借了2000塊錢,買了兩條德國牧羊犬,“那時候能找到的警犬教材很少,大多是解放前出的,”雖然資料有限,但王家梁還是刻苦鉆研。他一邊研究警犬教材,一邊在報上投放警犬出售的信息。
結果大量的需求信件雪片般飛來,訂貨電話也鈴聲不絕,第一窩幼崽不費吹灰之力便銷售一空。經過二十多年的發展,王家梁已經建成了8萬多平方米的狗場,并且積累了數千萬的資產。
王家梁有一個外號叫做“獨臂犬王”,因為他只有一條胳膊,這個外號給他增添了很多傳奇色彩。不過,說起他失去的這條胳膊,也跟狗有著某種關系。
王家梁年輕時有兩個愛好——玩狗和打獵。上世紀七十年代,他帶著一條心愛的狗在安徽某地打獵時發生了意外。由于獵槍走火,王家梁痛失一條手臂,在被送往醫院治療的過程中,那條獵狗被人遺忘了。
“聽當地人說,那只狗一直在他們農場四周轉來轉去,怎么也叫不回來。我傷好后本來想把它找回來,可去那個地方實在很麻煩,一直拖延到現在。”王家梁難過地說道。
從醫院出來后,只有一條臂膀的王家梁并沒有喪失對生活的信心。他不僅把狗生意做得有聲有色,還用一只手學會了駕車,又在52歲時學會了騎馬。每一個見過王家梁的人,都難忘他獨臂駕馬的颯爽英姿。雖然少了一條胳膊,對別人來說也許意味著不便,但對王家梁來說,反而成了他訓練工作犬時的優勢。
尋找狗有緣的訓練員
1993年,王家梁注冊成立了上海佳良犬業有限公司。王家梁養狗的規模越來越大,很快超過了一千條,伺候這么大數量的狗不是件容易的事。一天晚上,王家梁和身為獸醫的妻子俞靜正要入睡,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公司員工前來匯報,十幾條狗面臨生命危險。“前一天其實已經發現兩條狗出現咳嗽、流鼻涕的癥狀,沒想到第二天數量猛增。”聽到這種壞消息,王家梁心慌著急。
俞靜和員工來到犬舍,眼前的景象讓她暗暗吃驚。但經驗豐富的俞靜還是很快鎮定下來,查明了狗生病的原因。
原來,由于季節更替,附近很多狗場的狗染上了一種呼吸系統的疾病,因為佳良犬業的養殖規模大 、密度高,所以加速了疾病的傳播。幸虧發現及時,病情才沒有進一步地蔓延。
在俞靜的精心護理下,生病的狗逐漸恢復了健康。她發現,要保證狗兒們的健康,除了及時地進行防疫工作,更重要的是養成良好的飼養狗的習慣。
“比如新來的員工,一開始也許不會按照我們規定的比例去配置狗糧,或者每天如果水盆不清洗三次,導致水質差,就很可能會造成狗兒們拉肚子。”俞靜認為,這方面的問題還有很多,她必須下苦工夫把飼養員培訓好。
在王家梁看來,把狗養得健康還遠遠不夠,他飼養的是工作犬,他需要找到合適的人做訓練員。怎樣從前來應聘的普通人里挑選出合格的人呢?
經驗豐富的王家梁想到了一種非常特殊但卻十分有效的招聘方法。在進行招聘的時候,主考官不是正襟危坐地和應聘者談話,而是把狗牽到他們的面前。“如果應聘者能很快想到辦法讓狗興奮起來,和狗玩得很愉快,這個人就是可以留下的。”王家梁認為,人與狗也是講究緣分的。
有時候王家梁還會抱出一些小狗考驗應聘者。如果對方會主動上前去摸小狗,在小狗沖過去咬住他的褲管的時候也不后退的話,那么這個也是合格的應聘者。畢竟,愛狗是成為訓狗員的基本要求。
一輪考察下來,能夠留下的員工已經不多。可是,他們還要面對再一次的篩選。試用期間,如果員工踢狗、打狗、刺激狗,或者被訓練的狗過得越來越壓抑,那就會再次遭到淘汰。
王家梁這一招確實靈驗,他用這種方法挑選到了不少合格的員工。隨著規模的擴大,他的公司還推出了寄養代管、代客訓練、愛犬美容、疾病診療等一系列服務。{分頁}
被狗咬卻不生氣的美國警員
但是,工作犬依然是他公司最重要的主營業務,也是他花費心思最多的業務。他的這種堅持也得到了更大的回報。
有一次,王家梁的朋友告訴他,號稱“中華第一高樓”的金茂大廈要引進一批搜爆犬。這條消息讓公司上下興奮不已。
“如果我們的工作犬能夠進入金茂大廈這么有名的建筑里面執行任務,對我們公司來說,是一個榮譽上的肯定。” 王家梁在朋友的引薦下,向金茂大廈的管理方介紹了自己公司的工作犬。但對方表示,他們打算從國外引進搜爆犬。
“國外進口的狗也不一定好,我們的還出口呢。”王家梁據理力爭,說這話時底氣十足,把金茂大廈的管理方震住了。
王家梁娓娓道來,早在十多年前,他就把自己公司的狗賣到了美國。上世紀九十年代,美國的一位朋友告訴王家梁,美國的不少軍犬和警犬都是由民間公司提供的。
躊躇滿志的王家梁帶著公司最優秀的兩條工作犬,飛過太平洋來到美國。他在朋友的介紹下來到邁阿密警察局。最后,雖然兩條工作犬都是絕對地訓練有素,可美方只留下了其中的一條。
“美方挑選的都是天然優秀的犬,必須達到他們的三個標準,一是銜取非常興奮,就是近乎于瘋狂;第二就是膽量要過關,對槍聲沒有恐懼,對陌生人的挑釁有堅決的進攻;第三就是要有很好的服從性和親和性。”得到指點的王家梁帶著另一條狗回到了上海,按照美方提供的征用標準對狗進行訓練。
幾個月后,王家梁再次帶著幾條狗到美國進行交付。可是,正當美方人員進行驗收的時候,他的工作犬卻突然向其中的一位美國警官的腿上咬去。
“這事來得比較突然,我也搞不清狀況。但晚上我還是向那位警官說了對不起,對方連忙說沒關系。” 王家梁沒弄明白的還在后面,美國人不僅收下了他的狗還給他打來電話說對不起。
王家梁實在不解,對方不僅不生氣,還打電話向他道歉。當聽完美方人員在電話里的解釋,王家梁不禁笑了起來,“他說是我先踢了你的狗,它才對我進攻的”。
原來,美方對警犬的征用標準,其中有一條就是對陌生人的挑釁有堅決的進攻,而且反應要迅速準確。所以這位美國警官偷偷地踢了狗一腳以測試狗的反應。雖然自己被狗咬了,但心里卻還是挺滿意的。
搜爆犬進駐金茂大廈
從那以后,王家梁幾乎每年都要帶著二三十條犬到美國,每條工作犬賣到了幾千美金的價格。2002年王家梁再次踏上美國土地,卻感覺到了一種不一樣的氛圍。“我看到美國機場到處都是穿迷彩服的軍人守在那里,國民自衛隊守在機場安檢處。”
原來,2001年911事件之后,美國政府加大了反恐的力度,在機場等重要場所派駐了更多的軍警部隊,搜爆犬也被大量地運用在安全工作中。這事給王家梁的觸動很大,回來后加緊了對工作犬的訓練,他覺得總有一天上海也要用到搜爆犬。
王家梁生活的城市上海,正是中國國際化程度最高的大城市之一,國際影響力也與日俱增。這里有很多重要的機構和建筑,都迫切需要增加安全防范設施。
在得知王家梁的工作犬已經被美國警方征用之后,金茂大廈的管理方提出直接去佳良犬業考察。在考察的過程中,佳良犬業的工作犬和訓練員給王家梁掙足了面子。對方很快提出要買王家梁的工作犬,但是并沒有打算聘用他公司的訓練員。
自己的工作犬能夠進入金茂大廈工作,這對迅速提升自己公司的品牌確實有著很大的幫助。換作別人,心里肯定早就樂開了花。可是,王家梁卻并不滿足。
王家梁堅持把自己的搜爆犬和訓練員一起打包輸出到金茂大廈進行服務,他認為這才是更加市場化的做法。
“金茂大廈的管理方本來打算請上海武警退役軍犬的,我說也可以,但會碰到一個麻煩,比如這個人不愿意干了或其他的事,讓誰頂去?我希望你們租我們的狗,還有我們的服務。”王家梁三言兩語就讓對方不得不重新考慮這個問題。
權衡再三,金茂大廈的管理方接受了王家梁的建議。就這樣,王家梁和金茂大廈建立起了長期的合作關系:大廈每個月支付一定的費用給佳良犬業,王家梁則派一定數量的工作犬和訓練員進駐大廈,負責大廈車庫和周邊的安全。
一個鞭炮也難逃
王家梁不斷地對外派的訓練員進行輪訓,很多時候都是自己親自上陣,“其實訓練狗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難度沒有想象中大,最重要的是你要認真,要喜歡狗,要懂得狗的反應。”
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狗的任何一個細微動作傳遞的都可能是非常重要的信號,訓練員需要馬上作出反應,及時采取措施,將危險扼殺在搖籃中。
2004年9月10日凌晨1點左右,正在熟睡中的王家梁和俞靜突然被員工叫醒,說金茂大廈的車庫里發現了一輛可疑車輛,已經在大廈車庫里停了兩天。
“我們的搜爆犬轉到這車旁邊就有反應,出去放松回來,到這兒還有反應,這就說明這輛車確實可疑。”王家梁和趕來的防爆警察迅速進行了溝通,打算打開車的后備相進行檢查,但遲遲找不到車主的身影。
車主不在,就不能隨便打開后備相。情況緊急,大家費勁周折終于找到車主,卻發現車主一臉茫然、無辜的樣子。
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后,車主表示他是清白的,車內不會有任何危險物品。但王家梁堅信自己的狗不會犯錯,他建議馬上打開后備相檢查。
“這時,車主好像想起來什么,他說前幾天幫朋友買過鞭炮,可能里面還有火藥的味道。”
打開后備相一看,果然在角落里發現了一個鞭炮。雖然是虛驚一場,但王家梁卻覺得沒有白折騰一場。
這次事件之后,王家梁和他的公司贏得了更大聲譽,他的訓練員和搜爆犬進駐到了上海浦東國際機場、上海出入境檢驗檢疫局等要害部門工作。
“我一直認為一個人能夠把愛好和工作結合起來,是非常幸福的事情。這比獲得財富更有意義。”王家梁深有感觸地說道。
二十年前,王家梁失去一條胳膊的時候,很多人覺得他這一輩子算是完了,可他卻把自己對狗的興趣和自己的事業完美地結合在了一起。他把狗賣到了美國,把生意做進了上海最高的金茂大廈。也正是這種對狗的熟悉和熱愛,才讓他抓住了每一次重要的機遇,搶占了市場的制高點。